日光灯大炽的办公室里,几个男人或坐或站,神情都称不上好看。
谢启明靠在堆栈的纸箱边,那张不起眼的脸庞不见在酒吧时的羞涩腼腆,只有阴沉。
一想到差点到手的猎物就这么跑了,他气得踢了前方椅子一脚。
“干什么、干什么?”坐在另一边的中年男人斜飞一眼过去,他肤色黝黑,眼角有着细纹,手指喀喀喀地拨弄打火机滚轮,透出烦躁的味道,“你还有脸生气?这么好的机会都能让人跑掉,真是生鸡卵无,放鸡屎有!”
陈力越想越生气,“上次说好要让大家上的女人,结果你小子一刀就把人割喉了。这次换她妹妹找过来,然、后、呢?”
最后三个字重重地砸落,还有唾沫星子四处飞溅。
谢启明嫌恶地皱着眉头,往旁边退了退,可不想被陈力的口水洗脸。
“陈哥,小声一点啦,我阿公还要睡觉。”说话的是有着一张国字脸的骆闵山,如果睿颖在场,就会发现这人是他们下午在树林里遇见的向导。
此刻几个人所在的地方就是骆闵山父亲借给他们的村长办公室,与后方住宅只有一墙之隔。
“让我整理一下,”外表斯文,但看得出来身材还不错的年轻男子推推眼镜,“燕秀琳的妹妹不相信网上的照片是她姐发的,认为她失踪了,所以过来我们村子找人,但是没有报警。”
“我电话里不是都跟你说了?”谢启明不耐烦地用鼻子喷出气,对于对方的重复叙述感到莫名其妙。
颜行楷看着他摇摇头,“我这是帮助大家更快进入状况,不然你看刚刚,阿山一句、你一句,大庆也一句,陈哥也有话说,乱哄哄的。”
“是是是,都给你说吧。”谢启明摆了下手,趁着这段时间压一压自己的暴躁脾气,他得用最好的状态去进行今天的狩猎。
“燕秀琳的妹妹,”颜行楷顿了下,似是觉得这样讲很拗口,干脆简称,“燕妹妹是从大庆拍的照片里发现破绽的。”
被点名的魁梧男人也有话要说,语气还有一点委屈,“我怎么会知道燕秀琳不喜欢猫。齁,怎么会有人不喜欢猫啊。不知道我为了拍到那张照片,跟在猫屁股后面多久吗?那可是我的得意之作耶!”
“反正我们现在知道燕秀琳恨死猫了,结束。”谢启明对一个死人的喜好根本不在意,“早知道就不要用她手机发什么朋友圈照片了,反而露出马脚。”
“之前这样做都没事,那些人的亲友根本没有那么快发现,至少都一、两个月,或是半年后才会注意到他们失联了。”颜行楷也很无奈。
他又问道:“燕妹妹长怎样?让陈哥去问问那些民宿老板,看是住在谁那里。”
“黑色短发,长得很艳,身材也很辣。”谢启明舔舔下唇,双手比划出两条曲线,“感觉像是做模特儿的。”
“是不是她?”陈力拿出手机给他们看照片。
几个人凑近屏幕前一瞧,发现那是一张偷拍照,短发女孩双手环胸地站在门口,脸色有丝不耐与冷淡。
“这个我可以,想上。”骆闵山色迷迷地看着女孩丰满的上围。
“就是她!”谢启明兴奋地大叫,血液仿佛又火热了起来。
“我客人。”陈力咧嘴一笑,露出里面的黄板牙。
“她一个人来吗?还是有其他人一起?”颜行楷追问道。
“跟一个胖子来的,好像是来帮她拍照,订了两间房。”陈力回忆着。
“喔,我知道,这种的一定是工具人。”郭源庆插嘴,“就是开车载她、替她拿行李、帮她付住宿费,结果还不一定睡得到她。哈哈,阿明,你以前不就当过?”
“闭上你的狗嘴。”谢启明被戳中痛楚,抓住桌上的笔筒就想丢过去。
“欸欸,不能丢啦。”国字脸的骆闵山依依不舍地将目光从照片上挪开,一看见谢启明的动作,连忙按住他的手,“我阿公最近身体不好,已经不是很好睡了,你们是想吵死他吗?”
“反正等下烟火一放,还不是要被吵起来。”谢启明嘘他,但终究松了手。
颜行楷翻了个白眼,受不了这些人的吵吵闹闹,把他要说的话都打断了。
“回归到正题好不好?除了燕妹妹以外,你们忘了还有两个人也得解决吗?阿山说他下午看到有人在蜘蛛林挖东西,红棺都埋在那里,不知道有没有被挖到?或是他们其实已经发现了但是假装不知道,怕引起我们注意。”
虽然那片长满松萝与地衣的林子因为旧名易引人误会而改成了毛绒林,但村民有时候还是会直接喊它蜘蛛林。
“那两人待超久的。”骆闵山强调,“不过带的铲子小小一支,我觉得要挖出红棺不可能。”
“带大支一点的,宣告他们要来挖红棺吗?”郭源庆呵呵一笑,被自己说的话逗着了。
“他们长什么样子?”颜行楷问道,“你之前只说是一男一女。”
“男的,人模人样。女孩子则是头发短短卷卷,皮肤像蜂蜜颜色,没有那个燕妹妹漂亮,看起来比较清纯,很高中女生的感觉。”骆闵山形容道。
“听起来,也很像是我这里的客人。”陈力摸摸下巴,瞇着眼睛回想,“应该是我客人没错。”
“不要应该,要一定。”颜行楷加重语气,“陈哥,你有偷拍吗?”
“我只拍好货色。”陈力哼哼两声,颇有种洋洋自得的味道。
“是她!”谢启明心里的疑惑终于得到解释,“我就想说她怎么会知道我在说谎,原来她们俩已经见过了。”
“那个把你打趴的女孩子?”郭源庆的兴趣被挑了起来,恨不得立即就跟对方打上照面,“哎唷,不错喔,我要给她加分。”
谢启明懒得理他,看向点起烟的陈力,“陈哥,这次就选在你的民宿如何?”
“先说好,老子可不想奸尸。”陈力没好气地说,“你再敢把人割喉,我跟你没完没了。”
“反正上次那个敏敏不是让你有爽到。”谢启明呛他,“我又没割她喉咙。”
“但是阿青师那里⋯⋯”郭源庆有丝犹豫地说,“她对上次的事很不高兴。”
“不高兴又怎样?”陈力不屑地嗤了一声,“她母亲都祭过红棺了,她还装什么清高?反正那些都是要死的人了,让我们爽一爽也算是物尽其用,她那点狗屁同情心能干嘛,什么都不能干啊!”
说到后来,陈力骂咧咧地一拍桌子。
“陈哥,小力一点啊。”骆闵山赶紧看向外头,确认自家屋子里没什么动静后才安心。
“那我去通知阿秦跟老黄放烟火。”颜行楷拿起桌上的话筒,熟练地按下一串号码,“虽然狩猎时间隔得有点近,不过现在是非常情况,相信他们会体谅的。”
“会体谅的、会体谅的。”陈力嘿嘿一笑,“一下子多出四个名额,他们开心都来不及。阿山,你不是说你阿公最近身体不好吗?叫你爸去协调一下,你们家应该就能分到一个。”
“有道理!”骆闵山的脸庞都亮了。
“陈哥,你民宿那边应该没装监视器吧?”谢启明问道。
“没。”陈力吐出一个轻飘飘的白色烟圈,“我又不是傻瓜,会留下证据的东西我才不会装,免得被外面的警察盯上。”
“很好。”谢启明满意极了,“等弄死他们之后,后续我们再照老规矩处理,这次可别蠢到去拍猫了。”
“猫咪那么可爱。”郭源庆不满地嘟嚷,“而且我拍得超棒的。”
“别吵了,十点一到我们就出发。”颜行楷放下话筒,“这可是天赐良机啊。”
“天赐良机”四个字让几个男人眼里迸出饿狼看到猎物般的绿光,尤其是谢启明,想到燕语姣好的面貌与火辣身材,心里一片火热。
这一次,煮熟的鸭子可不会飞了。